《適應》
她還是習慣不了住在房子、每天與人見面還有打招呼的感覺。
在這間酒吧中,瑟伊得到了她一直希望的一些東西:住所、足夠且準時可以得到的食物以及與人接觸的機會,但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她反而不知道怎麼應對。
白天可以睡到自己開心為止,卻忍不住凌晨就跳下床找點事情讓自己活動--以前或許是取得早餐或者弄到自己需要的錢。然而現在卻不需要,正如同那個現在被自己稱呼為師父又或者是前輩、叔叔的人所說的,她有了可以不必偷竊也能溫飽的生活。
為了生存而不斷的偷竊,現在不必了,那可以做些什麼呢?從前瑟伊以為自己可以輕易的想出一大堆有趣的事情,但現在的事實告訴自己不盡然。
渾渾噩噩的經過了一段無趣的時間,吃過早飯後又是一陣閒的發慌。師父總是有些自己的事情所以她知道不該去煩他,反正時間很多、就等到他有空的時候再請他教自己當初說好的課程就好了。
那麼應該做什麼呢?又是一個疑問,瑟伊曾經試著想和那位自己被教導應該稱呼為『師兄』的人說話,但是打從這間酒吧的老闆介紹他們倆認識起、她就深深的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出現並不怎麼高興。
偏偏亞米洛是酒吧的廚師,三餐都是由他負責準備。瑟伊生平第一次--不,應該說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為自己微弱到無法分辨人的五官的視力感到開心。她直覺認為亞米洛將盤子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臉色一定很臭。
不過亞米洛的手藝是真的很好,如果可以好好說話也許瑟伊會很喜歡他。
目前看來根本是天方夜譚。
住在同一間屋簷下總是會讓她有種很奇怪的感覺,瑟伊總覺得自己不應該像以前那樣對擦肩而過的人伸出第三支手,而是要像自己觀察過的人們一樣打招呼或者有點互動,可是這個人就是討厭自己,不知道原因的。
例如有一個困擾瑟伊好幾天的事情,每當她需要進入浴室盥洗的時候總是分不清楚哪個瓶子是洗髮精、哪個是沐浴乳,她總是小心翼翼的去觀察卻不知道應該用哪個,到頭來自己用了哪瓶大概也不記得了。
她試著向師兄求助,得到的回應卻是一句:「別問我。」又隔了幾天無意間和師父說起這件事,亞米洛這才乖乖的聽盡他的吩咐告訴她哪一瓶是什麼名稱。
希耶羅當下的聲音瑟伊還記得,充滿著無奈與哭笑不得。
「唉,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能好好相處呢?」他為難的聲音有些含糊,她推測當時的師父大概正用手抹過臉。
是啊,為什麼不能好好相處呢?她自己也不明白,她不了解這個地方、不了解這裡的人,甚至連那個自己稱為師父的人其實也說不上熟識,畢竟他有工作、似乎還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忙,那該怎麼樣才能幫助自己適應這個陌生的環境?
師兄似乎是條最方便的道路,很不幸他的入口有荊棘覆蓋,偏偏她又是特別敏感而怕傷害的人。
該怎麼做呢?直覺告訴她,觀察是有用的。
這時候的瑟伊完全不介意自己幾乎看不見的問題,因為看的見對方代表對方也看的見自己,她一點也不想要這種結果--好在感官敏銳的盲眼竊賊只要將耳朵貼在地上就可以聽見各個房間的動靜。
聽覺經過長年累月的鍛鍊,瑟伊可以輕易的分變出每個人的腳步聲、那個人當時可能有的動作或者比較劇烈的情緒。
她忽然發現這個人其實也很正常,休息、睡覺,可能有些小嗜好或者興趣,基本上比自己正常了一點……另外記住了他發出來的聲音還有一個好處,瑟伊可以隨時隨地注意他的動作,心情上的一個小小的變化都會影響到他的舉動,這個人恐怕是靠著本能之類的感覺去行動。
亞米洛並不像她所想的那樣真對自己而討厭自己,至少沒有感覺到憤怒的動作造成的震動或聲音,到是比較偏向……疑惑和混亂,他的動作偶爾不太協調?瑟伊對自己從動作來深入解釋一個人實在沒有那樣的把握。
「總得相信看看。」她對自己這樣說,像是給自己打氣般的拍拍兩邊的臉頰。
瑟伊打開房門,順著印象中以及腳下的地面的感覺跑向樓梯,扶著扶手而下。她坐上自己平時坐著的位置,等待著自己的餐點。
幾秒鐘後現身的亞米洛將盤子上在她的面前,瑟伊猜想大概是因為被師父叮嚀過所以才提早做好,同時也猜想現在的他臉上應該免不了一陣臭。「謝……謝、謝師兄!」她鼓起勇氣道謝。
對方沒有回應的聲音,只有轉身去幫忙酒吧事務的工作聲。
「……我……我可以拿果汁喝嗎?」
「……不要什麼事都問我。」
這算是善意的回答了,瑟伊興奮的笑了下然後跳下椅子,自己去拿了瓶玻璃瓶裝著的果汁回到坐位上。
她悄悄的透過腳尖的地面和耳朵去觀察亞米洛的動作,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他的心情應該沒有什麼很大的起伏。
……這就怪了。
觀察他的日子以來,瑟伊知道他做過一切正常人都需要而且會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事情例外──
「師兄……你不吃飯嗎?」她回過頭,雖然看不見但臉確實是對著被稱為師兄的人移動。
亞米洛沒有停下動作。「不關妳的事。」
他真得不怎麼吃東西。「好像沒見過師兄吃東西……吶、吃一點?」
「吵死了。」
「……」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讓他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吵。不論亞米洛想做什麼或者正在做什麼,瑟伊總是有辦法知道。她跟在他的附近,保持在一個範圍外,大約每過幾分鐘就會冒出一句:「肚子餓了嗎?」或者「要吃飯了嗎?」
這也是她有記憶以來唯一一次,自己在一天內開口說了那麼多話而且還幾乎是同一句,可是瑟伊不厭煩、甚至有點……樂在其中。
有點好玩,不是嗎?「吶、師兄……」
亞米洛迅速的端出另一盤午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開始吃。她開心的笑了下,也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和他『一起』吃午餐。
**
希耶羅打了個呵欠、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在漂流公園花的時間有點太多了,誰知道只是發個呆也可以耗掉那麼多時間?幾個小時過去了,不知道酒吧裡怎麼樣了。
……想到酒吧裡的兩個那對師兄妹,希耶羅忍不住就是一陣頭疼。
終於回到了『陌生人』酒吧,希耶羅還是稍微提起精神、打開大門。「回來……嗯?」如果感知魔法出問題了,就是自己的大腦有些發呆發傻了?他否認後者。
不過『看見』他們倆一起坐在櫃檯上,小徒弟面對著大徒弟,雖然閉著眼睛卻也知道對方是否有把盤子裡的食物吃完而出聲提醒,做師父的悄悄的呵呵笑了幾聲。
「唔?師父你在笑嗎?」
「不、沒事妳繼續。」
「……」
在這間酒吧中,瑟伊得到了她一直希望的一些東西:住所、足夠且準時可以得到的食物以及與人接觸的機會,但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她反而不知道怎麼應對。
白天可以睡到自己開心為止,卻忍不住凌晨就跳下床找點事情讓自己活動--以前或許是取得早餐或者弄到自己需要的錢。然而現在卻不需要,正如同那個現在被自己稱呼為師父又或者是前輩、叔叔的人所說的,她有了可以不必偷竊也能溫飽的生活。
為了生存而不斷的偷竊,現在不必了,那可以做些什麼呢?從前瑟伊以為自己可以輕易的想出一大堆有趣的事情,但現在的事實告訴自己不盡然。
渾渾噩噩的經過了一段無趣的時間,吃過早飯後又是一陣閒的發慌。師父總是有些自己的事情所以她知道不該去煩他,反正時間很多、就等到他有空的時候再請他教自己當初說好的課程就好了。
那麼應該做什麼呢?又是一個疑問,瑟伊曾經試著想和那位自己被教導應該稱呼為『師兄』的人說話,但是打從這間酒吧的老闆介紹他們倆認識起、她就深深的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出現並不怎麼高興。
偏偏亞米洛是酒吧的廚師,三餐都是由他負責準備。瑟伊生平第一次--不,應該說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為自己微弱到無法分辨人的五官的視力感到開心。她直覺認為亞米洛將盤子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臉色一定很臭。
不過亞米洛的手藝是真的很好,如果可以好好說話也許瑟伊會很喜歡他。
目前看來根本是天方夜譚。
住在同一間屋簷下總是會讓她有種很奇怪的感覺,瑟伊總覺得自己不應該像以前那樣對擦肩而過的人伸出第三支手,而是要像自己觀察過的人們一樣打招呼或者有點互動,可是這個人就是討厭自己,不知道原因的。
例如有一個困擾瑟伊好幾天的事情,每當她需要進入浴室盥洗的時候總是分不清楚哪個瓶子是洗髮精、哪個是沐浴乳,她總是小心翼翼的去觀察卻不知道應該用哪個,到頭來自己用了哪瓶大概也不記得了。
她試著向師兄求助,得到的回應卻是一句:「別問我。」又隔了幾天無意間和師父說起這件事,亞米洛這才乖乖的聽盡他的吩咐告訴她哪一瓶是什麼名稱。
希耶羅當下的聲音瑟伊還記得,充滿著無奈與哭笑不得。
「唉,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能好好相處呢?」他為難的聲音有些含糊,她推測當時的師父大概正用手抹過臉。
是啊,為什麼不能好好相處呢?她自己也不明白,她不了解這個地方、不了解這裡的人,甚至連那個自己稱為師父的人其實也說不上熟識,畢竟他有工作、似乎還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忙,那該怎麼樣才能幫助自己適應這個陌生的環境?
師兄似乎是條最方便的道路,很不幸他的入口有荊棘覆蓋,偏偏她又是特別敏感而怕傷害的人。
該怎麼做呢?直覺告訴她,觀察是有用的。
這時候的瑟伊完全不介意自己幾乎看不見的問題,因為看的見對方代表對方也看的見自己,她一點也不想要這種結果--好在感官敏銳的盲眼竊賊只要將耳朵貼在地上就可以聽見各個房間的動靜。
聽覺經過長年累月的鍛鍊,瑟伊可以輕易的分變出每個人的腳步聲、那個人當時可能有的動作或者比較劇烈的情緒。
她忽然發現這個人其實也很正常,休息、睡覺,可能有些小嗜好或者興趣,基本上比自己正常了一點……另外記住了他發出來的聲音還有一個好處,瑟伊可以隨時隨地注意他的動作,心情上的一個小小的變化都會影響到他的舉動,這個人恐怕是靠著本能之類的感覺去行動。
亞米洛並不像她所想的那樣真對自己而討厭自己,至少沒有感覺到憤怒的動作造成的震動或聲音,到是比較偏向……疑惑和混亂,他的動作偶爾不太協調?瑟伊對自己從動作來深入解釋一個人實在沒有那樣的把握。
「總得相信看看。」她對自己這樣說,像是給自己打氣般的拍拍兩邊的臉頰。
瑟伊打開房門,順著印象中以及腳下的地面的感覺跑向樓梯,扶著扶手而下。她坐上自己平時坐著的位置,等待著自己的餐點。
幾秒鐘後現身的亞米洛將盤子上在她的面前,瑟伊猜想大概是因為被師父叮嚀過所以才提早做好,同時也猜想現在的他臉上應該免不了一陣臭。「謝……謝、謝師兄!」她鼓起勇氣道謝。
對方沒有回應的聲音,只有轉身去幫忙酒吧事務的工作聲。
「……我……我可以拿果汁喝嗎?」
「……不要什麼事都問我。」
這算是善意的回答了,瑟伊興奮的笑了下然後跳下椅子,自己去拿了瓶玻璃瓶裝著的果汁回到坐位上。
她悄悄的透過腳尖的地面和耳朵去觀察亞米洛的動作,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他的心情應該沒有什麼很大的起伏。
……這就怪了。
觀察他的日子以來,瑟伊知道他做過一切正常人都需要而且會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事情例外──
「師兄……你不吃飯嗎?」她回過頭,雖然看不見但臉確實是對著被稱為師兄的人移動。
亞米洛沒有停下動作。「不關妳的事。」
他真得不怎麼吃東西。「好像沒見過師兄吃東西……吶、吃一點?」
「吵死了。」
「……」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讓他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吵。不論亞米洛想做什麼或者正在做什麼,瑟伊總是有辦法知道。她跟在他的附近,保持在一個範圍外,大約每過幾分鐘就會冒出一句:「肚子餓了嗎?」或者「要吃飯了嗎?」
這也是她有記憶以來唯一一次,自己在一天內開口說了那麼多話而且還幾乎是同一句,可是瑟伊不厭煩、甚至有點……樂在其中。
有點好玩,不是嗎?「吶、師兄……」
亞米洛迅速的端出另一盤午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開始吃。她開心的笑了下,也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和他『一起』吃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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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耶羅打了個呵欠、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在漂流公園花的時間有點太多了,誰知道只是發個呆也可以耗掉那麼多時間?幾個小時過去了,不知道酒吧裡怎麼樣了。
……想到酒吧裡的兩個那對師兄妹,希耶羅忍不住就是一陣頭疼。
終於回到了『陌生人』酒吧,希耶羅還是稍微提起精神、打開大門。「回來……嗯?」如果感知魔法出問題了,就是自己的大腦有些發呆發傻了?他否認後者。
不過『看見』他們倆一起坐在櫃檯上,小徒弟面對著大徒弟,雖然閉著眼睛卻也知道對方是否有把盤子裡的食物吃完而出聲提醒,做師父的悄悄的呵呵笑了幾聲。
「唔?師父你在笑嗎?」
「不、沒事妳繼續。」
「……」